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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辽史》卷一百十二·列传第四十二

作者:元·脱脱等

◎逆臣上

○耶律辖底〔迭里特〕 耶律察割 耶律娄国 耶律重元〔涅鲁古〕 耶律滑哥

《易》曰“天尊地卑,乾坤定矣。卑高以陈,贵贱位矣”贵贱位而后君臣之分定,君臣之分定而后天地和,天地和而后万化成。五帝三王之治,用此道也。三代而降,臣弑其君者有之,子弑其父者有之。孔子作《春秋》以寓王法,诛死者於前,惧生者於后,其虑深远矣。欧阳修作《唐书》,创《逆臣传》,盖亦《春秋》之意也。辽叛逆之臣二十有二,迹其事则又有甚焉者,然岂一朝一夕之故哉。列於《传》,所以公天下之贬,以示夫戒云。

辖底,字涅烈衮,肃祖孙夷离堇怗剌之子。幼黠而辩,时险佞者多附之。遥辇痕德堇可汗时,异母兄罨古只为迭剌部夷离堇。故事,为夷离堇者,得行再生礼。罨古只方就帐易服,辖底遂取红袍、貂蝉冠,乘白马而出。乃令党人大呼曰“夷离堇出矣”众皆罗拜,因行柴册礼,自立为夷离堇。与於越耶律释鲁同知国政。及释鲁遇害,辖底惧人图己,挈其二子迭里特、朔刮奔渤海,伪为失明。后因球马之会,与二子夺良马奔归国。益为奸恶,常以巧辞获免。太祖将即位,让辖底,辖底曰“皇帝圣人,由天所命,臣岂敢当”太祖命为於越。及自将伐西南诸部,辖底诱剌葛等乱,不从者杀之。车驾还至赤水城,辖底惧,与剌葛俱北走,至榆河,为追兵所获。太祖问曰“朕初即位,尝以国让,叔父辞之。今反欲立吾弟,何也”辖底对曰“始臣不知天子之贵,及陛下即位,卫从甚严,与凡庶不同,臣尝奏事心动,始有窥觎之意。度陛下英武,必不可取。诸弟懦弱,得则易图也。事若成,岂容诸弟乎”太祖谓诸弟曰“汝辈乃从斯人之言耶”迭剌曰“谋大事者,须用如此人。事成亦必去之”辖底不复对。囚数月,缢杀之。

将刑,太祖谓曰“叔父罪当死,朕不敢赦。事有便国者,宜悉言之”辖底曰“迭剌部人众势强,故多为乱,宜分为二,以弱其势”子迭里特。

迭里特,字海邻。有膂力,善驰射,马踬不仆。尤神於医,视人疾,若隔纱睹物,莫不悉见。太祖在潜,已加眷遇,及即位,拜迭剌部夷离堇。太祖尝思鹿醢解酲,以山林所有,问能取者。迭里特曰“臣能得之”乘内厩马逐鹿,射其一。欲复射,马跌而毙。迭里特跃而前,弓犹不弛,复获其一。帝欢甚曰“吾弟万人敌”会帝患心痛,召迭里特视之。迭里特曰“膏肓有瘀血如弹丸,然药不能及,必针而后愈”帝从之。呕出瘀血,痛止。帝以其亲,每加赐赉。然知其为人,未尝任以职。后从剌葛乱,与其父辖底俱缢杀之。

察割,字欧辛,明王安端之子。善骑射。貌恭而心狡,人以为懦。太祖曰“此凶顽,非懦也”其父安端尝使奏事,太祖谓近侍曰“此子目若风驼,面有反相。朕若独居,无令入门”世宗即位於镇阳,安端闻之,欲持两端。察割曰“太弟忌刻,若果立,岂容我辈。永康王宽厚,且与刘哥相善,宜往与计”安端即与刘哥谋归世宗。及和议成,以功封泰宁王。

会安端为西南面大详稳,察割佯为父恶,阴遣人白於帝,即召之。既至上前,泣诉不胜哀,帝悯之,使领女石烈军。出入禁中,数被恩遇。帝每出猎,察割托手疾,不操弓矢,但执炼锤驰走。屡以家之细事闻於上,上以为诚。察割以诸族属杂处,不克以逞,渐徙庐帐迫於行宫。右皮室详稳耶律屋质察其奸邪,表列其状。帝不信,以表示察割。察割称屋质疾己,哽咽流涕。帝曰“朕固知无此,何至泣耶”察割时出怨言,屋质曰“汝虽无是心,因我过疑汝,勿为非义可也”他日屋质又请於帝,帝曰“察割舍父事我,可保无他”屋质曰“察割於父既不孝,於君安能忠”帝不纳。

天禄五年七月,帝幸太液谷,留饮三日,察割谋乱不果。帝伐周,至详古山,太后与帝祭文献皇帝於行宫,群臣皆醉。察割归见寿安王,邀与语,王弗从。察割以谋告耶律盆都,盆都从之。是夕,同率兵入弑太后及帝,因僭位号。百官不从者,执其家属。至夜,阅内府物,见码瑙碗,曰“此希世宝,今为我有”诧於其妻。妻曰“寿安王、屋质在,吾属无噍类,此物何益”察割曰“寿安年幼,屋质不过引数奴,诘旦来朝,固不足忧”其党矧斯报寿安、屋质以兵围於外,察割寻遣人弑皇后於柩前,仓惶出阵。寿安遣人谕曰“汝等既行弑逆,复将若何”有夷离堇划者委兵归寿安王,馀众望之,徐徐而往。察割知其不济,乃系群官家属,执弓矢胁曰“无过杀此曹尔”叱令速出。时林牙耶律敌猎亦在系中,进曰“不有所废,寿安王何以兴。籍此为辞,犹可以免”察割曰“诚如公言,谁当使者”敌猎请与罨撒葛同往说之,察割从其计。寿安王复令敌猎诱察割,脔杀之。诸子皆伏诛。

娄国,字勉辛,文献皇帝之子。天禄五年,遥授武定军节度使。及察割作乱,穆宗与屋质从林牙敌猎计,诱而出之,娄国手刃察割。改南京留守。穆宗沉湎,不恤政事,娄国有觊觎之心,诱敌猎及群不逞谋逆。事觉,按问不服。帝曰“朕为寿安王时,卿数以此事说我,今日岂有虚乎”娄国不能对。及馀党尽服,遂缢於可汗州西谷,诏有司择绝后之地以葬。

重元,小字孛吉只,圣宗次子。材勇绝人,眉目秀朗,寡言笑,人望而畏。太平三年,封秦国王。圣宗崩,钦哀皇后称制,密谋立重元。重元以所谋白於上,上益重之,封为皇太弟。历北院枢密使、南京留守、知元帅府事。重元处戎职,未尝离辇下。先是契丹人犯法,例须汉人禁勘,受枉者多。重元奏请五京各置契丹警巡使,诏从之,赐以金券誓书。道宗即位,册为皇太叔,免拜不名,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复赐金券、四顶帽、二色袍,尊宠所未有。清宁九年,车驾猎滦水,以其子涅鲁古素谋,与同党陈国王陈六、知北院枢密事萧胡睹等凡四百馀人,诱胁弩手军阵於帷宫外。将战,其党多悔过效顺,各自奔溃。重元既知失计,北走大漠,叹曰“涅鲁古使我至此”遂自杀。

先是,重元将举兵,帐前雨赤如血,识者谓败亡之兆。子涅鲁古。

涅鲁古,小字耶鲁绾。性阴狠。兴宗一见,谓曰“此子目有反相”重熙十一年,封安定郡王。十七年,进王楚,为惕隐。清宁三年,出为武定军节度使。七年,知南院枢密使事,说其父重元诈病,俟车驾临问,因行弑逆。九年秋猎,帝用耶律良之计,遣人急召涅鲁古。涅鲁古以事泄,遽拥兵犯行宫。南院枢密使许王仁先等率宿卫士讨之。涅鲁古跃马突出,为近侍详稳渤海阿厮、护卫苏射杀之。

滑哥,字斯懒,隋国王释鲁之子。性阴险。初蒸其父妾,惧事彰,与克萧台哂等共害其父,归咎台哂,滑哥获免。太祖即位,务广恩施,虽知滑哥凶逆,姑示含忍,授以惕隐。六年,滑哥预诸弟之乱。事平,群臣议其罪,皆谓滑哥不可释,於是与其子痕只俱凌迟而死,敕军士恣取其产。帝曰“滑哥不畏上天,反君弑父,其恶不可言。诸弟作乱,皆此人教之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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